看了看身邊的男人,她的笑容帶上了幾分苦澀:“你們看,這一次秦堰也來了。”
“爸走之前還沒見過他,這次終于也能見一見了。”
秦堰聽著這話,眸光微閃,心中有些不是滋味。
他在柳知秋旁邊單膝跪下,沉聲開了口:“爸,媽。”
“你們放心,以后我會照顧好知秋,不讓她受委屈。”
像是要佐證自己的話,他將柳知秋的手包進掌心,緊緊握住。
柳知秋卻被他承諾般的話語和舉動刺痛。
有一瞬間,她很想甩開他的手大聲質問:“秦堰,做不到的承諾你就不要許,這很難嗎?在我爸媽的墓碑前說謊,你不心虛嗎?!”
可最終,她只是閉了閉眼,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她輕聲開口:“秦堰,我想和爸媽單獨待一會兒,可以嗎?”
秦堰看著驀然空下的掌心,失神片刻,才點了點頭朝一旁走去。
柳知秋獨自在墓碑前沉默了許久,最后才顫抖著聲音開了口。
“爸,媽……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,我想重新拾起自己的夢想。我知道,如果你們還活著,一定會支持我的……對不對?”
她竭力克制著聲音里的哭腔,心里的痛楚卻越發翻涌。
“對不起,媽……我終究還是沒辦法和他一起走下去了。我已經決定要離開他……”
話沒說完,旁邊就響起一道沉著的男聲。
“知秋,你剛才……在說什麼?你要離開什麼?”
她一驚,急忙抹掉眼角的淚水回頭看去。
秦堰站在不遠處,面上的表情帶著幾分猶疑,正直直凝視著她。
她克制住內心的慌張,垂下眼眸。
“沒什麼……就是想到他們離開了這麼久,還是很難過。
”
男人看了她半晌,心中的慌亂并沒有因為得到回答而安定下來。
下山的路上,秦堰始終緊緊握著她的手,仿佛生怕她走丟。
走到一半,他似乎為了確認一般,低聲開口:“知秋,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?”
柳知秋心頭沒由來的一緊,沉默著點了點頭。
卻在心里數著離開的日子。
……
下午男人有事,匆匆出了門
柳知秋這才想起,忘了告訴他自己晚上有個聚餐。
考古組的同事們得知她要離開,自發舉辦了一場送別宴。
索性結束就會回家,她便也沒留下任何消息。
等到柳知秋踏著夜色回了家,卻發現客廳的煤油燈仍然亮著。
秦堰坐在餐桌邊,桌上還擺著幾份沒動過的小菜。
他神色不佳,沉聲質問道:“你去了哪里?”
剛剛經歷告別,柳知秋的心情也有幾分沉重。
她簡短地回道:“有同事要離開,我們最后聚一聚。”
男人卻有些不依不饒:“你是有家室的人,不該這麼晚才回來。”
“那些同事里也有單身的男同志,你難道不在乎自己的名聲?”
接連的責怪讓柳知秋心頭像是堵了一團火一樣。
從前自己也是孤零零一個人上下班,也是正常和那些同事相處。
那時怎麼不見秦堰這麼上心?
她的語氣不免變得有些冷硬:“你和寧婧也跟文工團的人聚過幾次餐吧。”
“寧婧也是單身女性,你難道也覺得她做得不對嗎?”
聽到她的話,秦堰怔了一瞬,還是皺著眉頭說:“……這不一樣。”
柳知秋心頭的火卻是瞬間被一股冷意澆滅,只剩下幾分沉寂的灰燼。
是啊,在他心里,她和寧婧永遠不可能一樣。
柳知秋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,平靜地看向秦堰:“確實不一樣。”
說罷,不再給男人回應的機會,柳知秋快步進了臥室。
關門聲響起,只留下秦堰一個人,怔然地站在客廳中。
第6章
離開在即,柳知秋陸續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裝。
結婚五年,她和秦堰就像是兩個住在一起的室友,雙方也都沒什麼裝點房間的心思。
到了要離開時,她才恍然發覺。
這間屬于二人的小家之中,根本沒有多少屬于她的物品。
她的行李甚至只用一只小皮箱就能完全裝下。
秦堰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行為代表了什麼,只是用尋常的語氣發問。
“怎麼突然開始收拾東西了?”
柳知秋將一件常穿的毛衣放入箱子,隨口敷衍。
“快換季了,把壓箱底的衣服拿出來曬一曬。”
秦堰應了一聲,便真的沒再過問。
饒是知道男人一向對自己的事不上心,她還是不禁自嘲地笑了笑。
守著不愛自己的男人堅持了五年,確實是自己太傻。
衣柜中還有一雙新婚時秦堰送給她的皮鞋。
當時她不舍得穿,放到現在仍然是嶄新的模樣。
想到考古是個需要上山下鄉的體力活,柳知秋也不打算將那雙嬌氣的皮鞋帶走了。
將一切收拾得差不多,她走進了書房,想叫秦堰去洗澡。
卻見他正背對著自己,端坐在書桌前認真寫著什麼。
“秦堰,你在寫什麼?”柳知秋問著,走上前去。
秦堰寫字的動作一頓,側過身將桌上的信紙掩在身后。
他眸中閃過一絲不自然:“沒什麼,就是一些要寄出去的書信。”
柳知秋腳步一頓,僵了片刻。
結婚以來,秦堰從不對她多說自己的事情,是她自作多情,非要多問這一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