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個月的孩子,經由醫生的手拿出來,是個渾身青紫的死胎。
并且,趙念巧的身體受到的傷害太大,后來再也沒有懷孕。
這件事堪稱許家一家人的陰影,后來許何平指責趙念巧滿腦子工作不知道顧及孩子,趙念巧說要不是你拿不下客戶我也不用挺著大肚子跑業務。
兩人爭吵不休,趙念巧再也沒去過公司。
許梔偶爾會想,如果自己是個男孩子,父母也許不至于鬧成這樣。
家里烏煙瘴氣,許梔上樓收拾東西,打算回學校,再下樓時又遇到了許何平。
父女倆平日里交流不多,不過這次,許何平主動叫住了許梔,問:“你要回學校了?”
許梔點點頭。
許何平:“你還有半年多畢業吧?”
許梔還是點頭,她不知道許何平為什麼會問這個,她這個爸爸從來都沒有關心過她的學業。
許何平看著她,似乎在思考,又問:“最近和牧之處得怎麼樣?”
許梔蹙眉,“我和他……沒有處,就是普通朋友。”
許何平一怔,“什麼普通朋友,你們兩個是定了娃娃親的,你爺爺和梁家老爺子早就說好的。”
許梔有些無語,為什麼這些人都要來為難她?明明梁牧之才是那個抗拒這門娃娃親的人。
她正想繼續解釋,許何平嚴肅道:“你必須得嫁給牧之,現在家里公司有點狀況,融資的事情也需要梁家的人幫忙,你明白這門親事意味著什麼嗎?”
許梔一時有些怔愣。
家里公司的事情她其實很少問,因為許何平不愛和她說,可現在他言下之意,又希望靠她和梁牧之的結合來達到融資的目的。
“可我和梁牧之……”
許梔想要解釋,許何平打斷她的話,“不要說可是,你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,你現在也成年了,我供你吃喝,供你完成學業,你不能對這個家一點貢獻都沒有,我不管你和牧之之間關系如何,你必須得嫁給他,只要我們兩家成為親家,銀行那邊就算看梁家面子也會給我批款。”
許梔心口發涼,忽然之間,她喪失了解釋的欲望。
許何平不會聽她說話,從來如此,他有很多重男輕女父親的通病,根本看不起自己的女兒,但如今到了要利用她的時候卻毫不手軟。
“反正你也馬上畢業了,公司現在很需要這筆錢,還不知道能撐多久,最好你和牧之能在這次過年前后訂婚,把消息放出去……”
許何平頓了頓,深深看她一眼,“你這是什麼表情?又不是讓你去受罪,梁家這關系誰不想攀,再說你平時和牧之關系那麼好,你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麼。”
許梔抿唇,很冷靜地反問:“萬一梁牧之不愿意呢?”
許何平:“他父母還有梁家老爺子都喜歡你,他怎麼會不愿意。”
“萬一……”許梔話出口,感覺自己心口先被戳了下,“他不喜歡我,他交了其他的女朋友呢?”
“那你就把牧之搶回來,”許何平殘酷而堅決地道:“別像個廢人一樣,我養你這麼多年,你總得有點用。”
第7章 梁牧之為了女朋友,把她丟外面。
許梔從家里離開后,徒步從別墅區往外走。
她低著頭,腦中還是許何平剛剛的話。
她沒有頂撞過長輩,從來沒有,所有人都說她乖,但沒人知道,她之所以總是這樣乖順,是有原因的。
她記得小時候,父母吵得不可開交時,除卻詛咒對方,總會頻繁提離婚,許何平和趙念巧那本結婚證早都被撕碎了。
那時,許何平一邊撕掉結婚證一邊沖趙念巧吼:“再這樣你就帶著許梔滾出去,離了婚我看你帶著孩子怎麼生活!”
趙念巧也不甘示弱:“你想讓我帶我就帶嗎,憑什麼?我告訴你許何平,你越是不想要我越要塞給你,離婚了我才不會帶個拖油瓶,孩子我不要!反正她也是你們許家的種,我才不管!”
小小的許梔就在二樓樓梯拐角,安靜地聽著樓下的爭吵。
她有點害怕,萬一爸媽真離婚了,會不會沒人要她?
她沒辦法把自己變成爸爸想要的男孩,她只能聽話一點,再聽話一點。
后來,這種順從就像是烙印到了骨子里,她從來沒有忤逆過許何平和趙念巧。
可現在,許何平給了她一個她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完成的任務。
許梔心不在焉,走出別墅區大門,剛拐彎,抬眼時瞥見一個人。
梁錦墨站在路邊,綠化帶的積雪還沒有清掃干凈,他穿立領的黑色長款風衣,黑白映襯得格外明顯。
他垂著眼單手點煙,輪廓英挺好看,然而眉目間冷淡疏離,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,又透出遺世獨立的孤高感。
這樣的梁錦墨,更令人覺得陌生。
一縷煙霧升騰,他掀起眼皮,對上了她的視線。
許梔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看呆了,觸及他目光時才恍然回神,有些慌亂地別開臉,立刻又意識到這樣很不禮貌。
她還欠他一頓飯,一份禮物呢。
她又看向他,走過去,問:“你是要回家嗎?”
梁錦墨語氣淡淡:“回來取東西,就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