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面前這碗黑乎乎的藥,沈懷玉第一次將它推拒:“婆母,我不想喝。”
這話一出,宋母臉色當即黑沉:“不喝?那你可別怪我給他納幾房妾室。”
沈懷玉心口一緊。
每回她若是有拒絕之意,宋母就以此來威脅。
以前她為此無奈妥協,如今卻不想在意了。
自己要走了,以后他要娶要納,跟她也沒有多大關系了。
不等她開口,宋灼遠卻從身后出來,擋在她面前跟宋母說:“娘,您別生氣,我回去會跟懷玉好好說說的。”
安撫好宋母后,宋灼遠很快將她帶離老宅。
可回去的馬車上。
宋灼遠目光沉沉:“懷玉,你何必頂撞母親?”
“宋家也只想要個孩子,我占了他們兒子的身體,是我們愧對他們,不能給宋家留后便罷了,你還要這樣氣他們做什麼?”
“你若是再這樣,日后爹娘真要逼我納妾,你可別跟我鬧。”
一句接一句斥責傳來。
沈懷玉只是靜靜從馬車簾外,看著滿星遍布的夜空,月色透亮皎潔。
大祈朝的夜色很美。
可沈懷玉卻無比懷念起21世紀那見不到星星的夜空。
她打斷了宋灼遠未說完的話:“宋灼遠,你還記得21世紀的月亮嗎?”
第4章
宋灼遠一愣,也抬眼看去,有些莫名道:“月亮?不都一樣嗎?”
聞言,沈懷玉再無聲。
不一樣的,他終究是忘了。
她微微搖頭:“沒什麼,我只是隨口問問。”
宋灼遠不悅擰眉:“我剛剛跟你說的,你都聽見了嗎?”
沈懷玉放下車簾,收回了目光。
“聽見了,日后不會了。”
日后,她不會再到宋府去請安。
日后,她也不會再問宋灼遠這種對于21世紀的傻問題了。
……
隔日,宋灼遠被陛下特邀進宮,參加宮宴。
身為他夫人的沈懷玉,也自然隨他入了宮。
宮宴上。
正準備入座之時,一個太監恭敬前來。
“鎮安侯,陛下邀您去前方入座。”
太監指向的方位,是皇帝的身前,五公主曲茵婉的身旁。
只有一個位置,顯然沒有沈懷玉的份兒。
意圖再明顯不過。
宋灼遠看了一眼沈懷玉,面露為難。
沈懷玉卻是大度朝他點頭:“灼遠,陛下有令,你去就是,我無妨的。”
聽她這樣說,宋灼遠到底還是往前走了。
沈懷玉獨自入了座。
她是女眷,即便前面主位空著,她也只能在后方跪坐下來。
而周遭,是帶著嘲諷與看戲的目光。
這就是沈懷玉在大祈朝的常態。
即便是在這里過了十年,她依舊適應不了。
可宋灼遠不一樣。
席間,沈懷玉抬眸往前看去,身居高位的宋灼遠正與陛下談笑風生,時不時惹得曲茵婉低頭嬌笑。
他們看起來,融洽極了。
宋灼遠在這個世界適應得很好,已經跟完完全全的大祈人沒有區別。
很快,沈懷玉收回目光沒再多看,安靜享受宮宴上的美食,這大概是大祈朝唯一讓她還算有些留戀的地方了。
可惜,這也是她最后一次嘗了。
宮宴結束。
宋灼遠臉色愧疚,又道:“懷玉,上次答應你去江南,可最近洪災肆虐,今年怕是無法去成了,明年我再帶你去。”
早在預料之中,沈懷玉點頭:“好,那我們明年再去。”
她應著跟宋灼遠明年的約定。
只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,這江南,她和宋灼遠也注定去不成了。
反正宋灼遠已經失約過這麼多次,想必明年她失約一次也無妨。
宋灼遠握住她的手,溫聲安撫:“去不成江南,我過幾日還是能得空的,我陪你去城外郊游。”
沈懷玉沒有拒絕。
可宋灼遠的‘過幾日’,卻是過了好幾日。
直到距離她回21世紀,只剩最后30天了,宋灼遠才實現了他的承諾。
去郊游那日,風和日麗。
寬闊的草地上,新鮮的空氣,讓沈懷玉難得心情舒適。
走了一段距離。
前方的古樹枝頭上,數不盡的紅綢迎風飄揚。
沈懷玉隨口問:“那是什麼?”
她問的是婢女,可一旁的宋灼遠卻是搶先回答:“這是姻緣樹,將兩個人的名字掛上去,就能長相廝守,聽說很靈驗的,是大祈的‘網紅景點’。”
他難得提了一句現代詞匯。
不給沈懷玉回話的機會,他拉她往前走去:“我帶你過去看看。”
來到樹下。
宋灼遠又輕車熟路去買了紅綢,寫上兩人的名字,掛上枝頭一氣呵成。
“懷玉,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。”
宋灼遠笑著,而后領她回到草地,準備要跟她放紙鳶。
沈懷玉卻是回頭,望著那在枝頭飛揚的紅綢,一時出了神。
趁著宋灼遠研究風箏的時間,她邁步離開。
沈懷玉獨自又回到姻緣樹下,仰頭仔細尋找著兩人名字的紅綢。
她想將它取下來。
即便不信這些,可她馬上就要離開了,這緣分該斷就要斷干凈。
很快,宋灼遠的名字映入眼簾,她當即踮腳,伸手過去取。
可手剛碰到紅綢,沈懷玉神情愣住了。
因為這上面,寫著是宋灼遠和曲茵婉的名字。
第5章
紅綢上面的墨跡已經隱隱褪色了,足以見其掛上的時日已久。
沈懷玉怔怔僵在原地。
這一瞬,她心里恍然明了。
難怪……難怪宋灼遠從不關心游玩的一個人,對這姻緣樹如此了解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