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高高在上，而她連這條命都是大人撿回來的，他又怎麼會真心想要娶她？！

可那又如何呢？

要同她成親的是李相夷，是她的大人，是她深藏心底不敢奢望、仰慕十年的人！

管他是出于什麼目的，只要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大人的身側，成為大人唯一的妻子，即便是讓她去死，她也心甘情愿。

想到這，沈窈枝小聲道：“遵命，大人。”

茶室內恢復寂靜。

李相夷坐回到茶桌前，煮沸的茶水裊裊升起，模糊了沈窈枝的眼眸。

清脆的瓷器磕碰聲響起，李相夷面前放著兩盞空茶杯，沈窈枝立馬起身將茶倒好。

一杯是李相夷的，一杯是自己的。

水霧散去，她看到自己紅潤艷麗的臉，下意識冷了臉。

她長相稚嫩，因此沒少被人刁難看不起，連暗衛首領都常常覺得她不堪重用。

明明她能力出眾，卻經常讓她做一些細碎的小事。

常年跟在李相夷的身后，也學會了冷著臉，才不會讓別人覺著你好欺負。

李相夷向來不會說什麼，只是這次，他突然開口：“不必日日冷著臉，剛剛就很好看。”

沈窈枝不懂，也琢磨不透李相夷的意思。

但李相夷的話，她從來不會反駁：“好的，大人。”

話至此，李相夷將茶杯放回到桌子上，起身離去。

沈窈枝下意識想跟上，卻被突然出現的小九攔住。

“大人說，從今天開始，你不必時時跟著。”

看著李相夷的背影，沈窈枝一句為什麼卡在喉間。

跟在李相夷身邊十年，她知道什麼是她該問的，什麼是她不該問的。

“那我之后去......”

“未來半個月，你屬于你自己，其他的大人沒吩咐。

”

小九一板一眼，說完就隱身而去。

十年來，她就像李相夷的影子，只要有李相夷的地方就有她，她的存在就是為了李相夷。

而現在，李相夷說，她有半個月的時間屬于自己。

這讓沈窈枝十分不適應，整整十五天，她沒再看到李相夷，沒聽到過他的聲音。好幾次，她想給他寫信，想去找他，可每每念頭剛剛升起就被她掐滅。

她怕打擾了李相夷。

偶然的一天，她在城池外閑逛，碰見兩人在密謀什麼。

仔細一聽，全是軍中機密，她激動的手都在抖。

于是，她費盡心思，將幾人抓了個正著，連傷口都沒處理，想去見李相夷。

月光下，積雪瑩瑩發光。

看到都統府前停著的馬車，沈窈枝不禁加快了腳步，馬上她就能見到大人了。

不想，還未走到府門前，就瞧見府門大開，一個被圍得嚴嚴實實的嬌弱女子被李叔送了出來，坐上了李相夷的馬車。

倉促之間，沈窈枝只來得及看到那女子的半張側臉，美麗動人。

沈窈枝愣在原地，這張臉莫名地讓她覺得眼熟，但她確信，自己從未見過此人。

這時，李叔似乎才看到她，有些訝異。

“沈窈枝，你怎麼在這？”

沈窈枝笑了笑：“李叔，那是誰？”

李叔避開她的目光：“這是大人的貴客，我年紀大了，不認識。”

“外頭冷，快進來。”

不知為何，沈窈枝總覺得奇怪，但她沒多問，乖巧地跟在李叔的身后進門。

跨過府門之時，有什麼東西從她的眼前劃過，她在門口站定。

只見都統門口貼了張告示。

沈窈枝的雙腿不受控制般走了過去，上面碩大的黑字令她心一窒：“天地為證，日月為鑒。

李相夷公子與賀祈朝小姐。二人相識相知，情似金堅。今佳偶天成，紅線相牽。擇良辰，于正月初八，舉行婚禮......”

第三章

賀祈朝？

看到這個名字時，沈窈枝愣了愣，她呆呆地站在門口，不顧肆意的寒風。

大人要娶的人，不是她沈窈枝嗎？

同賀祈朝有什麼關系？

縱然心中仍有困惑，沈窈枝還是立刻做出判斷，若是謠言傳播出去，對大人不好。

她將告示完完整整地撕了下來，帶進了都統府。

沈窈枝剛穿過回廊，迎面便撞見李相夷：“大人。”

似是沒預料到她會出現在此，李相夷不由地皺眉：“你怎麼在這？”

沈窈枝頓了頓，將抓到奸細和門口看見告示的事一同說了出來。

她展開被碾成團的告示給李相夷看。

然而只見李相夷的眉皺得更深了：“誰讓你揭下來的？”

他的語氣比初融的雪水還冷，刺得沈窈枝的心有些痛。

剛冒頭的解釋被她吞了回去。

她知道自己僭越了，明知道沒有大人的允許，都統府門口是不會貼出這樣的告示，她還是揭了下來。

沈窈枝立馬低頭：“大人，抱歉。”

可她心中的困惑還未解開，頂著壓力，她還是問出了口：“大人，那之后的成親婚禮新娘是......”

“照常。”李相夷冷冷說完，抬步往外走去。

沈窈枝回過神，立刻跟在他的身后，小聲地喊住了他。

李相夷回眸淡淡看她：“還有事？”

她的目光越過層層府門，落到門口的那輛馬車上，掙扎了許久，終究沒有勇氣開口問那女子是何人。

抿了抿嘴，她不敢直視李相夷的眼睛：“大人要去哪兒？需要我跟著嗎？”

“不用跟著。”

李無期直接拒絕了她，而后收回視線，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