盯著手心中的一片紅,沈窈枝愣了許久,這是她第一次咳血。
她的病好像更嚴重了。
更洶涌的鐵銹味涌了上來,她抬手捂唇,卻還是慢了一步,鮮紅的血吐出來,落在大紅的嫁衣上,像是剛綻放的梅花。
身體一陣空虛,沈窈枝脫力倒在地上。
失去意識前,她眼前莫名出現了成親宴上,李相夷和賀祈朝相擁的畫面。
金童玉女,怎麼看都是相配的一對。
......
暗衛居所。
醒來時,已是深夜,沈窈枝身上的嫁衣早就被換下。
一股難以言說的失望擠滿心底,她無力地合上雙眸,深吸一口氣,又呼出。
倏地,房門被人推開。
沈窈枝猛然看向門口,心不受控制的跳動著,期待李相夷的出現。
直到看見那抹黑,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。
來得是阿達,是暗衛首領也是李相夷的副將,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軍中。
見人醒了,阿達不冷不淡地開口:“還好?”
“已經習慣了。”許是吐血吐的太多,沈窈枝的臉色還有些蒼白,她忍不住想探尋李相夷的消息:“大人,他......”
“大人和賀小姐在一起,你應該知道她的身份。”
沈窈枝當然清楚:“賀副將軍的嫡女。”
沒曾想,她的話音剛落,阿達的聲音緊跟著響起:“那你知道,她還是你的雙胞胎妹妹嗎?”
第五章
沈窈枝沉默了很久,一刻鐘后,她費力扯了扯嘴角。
見到賀祈朝的那一刻,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,但她不敢去問。
她張了張嘴,聲音喑啞:“有些猜測,但沒去確認過。”
她更希望那是巧合,而不是......
可老天偏偏不遂她意。
她愛了十年的男人和她的同胞妹妹在一起了,她該怎麼辦?她該以什麼身份去面對他們?
瞧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,阿達無法將剩下的話說出口,那對她來說,是一種傷害。
沈窈枝拉起錦被,將整個人蓋住,聲音透過錦被傳來又悶又啞:“大人早就知道了對嗎?”
阿達在此事上沒有隱瞞:“是,從見你的第一眼開始,大人就知曉了。”
他的聲音那麼輕,可落在沈窈枝的耳里卻如千斤,壓得她難以呼吸。
“那為什麼不告訴我?”沈窈枝的聲音很小,小到快聽不清。
阿達認識沈窈枝十年了,見她這副模樣,心有不忍。
但他知道,有些事,不是不忍心就不存在的。
“賀家不缺一個女兒,但大人需要賀家的助力,你也知曉現在圣上對漠北盯的有多緊,賀家是圣上在漠北的雙目。而且賀小姐自小身體不好,聽說是母胎時期姐姐搶奪了原屬于她的養分。”
聽到這,沈窈枝心里五味雜陳。
到頭來,在別人眼中還是她欠了賀祈朝。
可她的大人騙了她!
沈窈枝忽然笑了起來,笑著笑著,又笑不出來了。
胸腔中斷斷續續的疼,但總歸是疼不過心臟。
不知阿達是什麼時候離開的。
沈窈枝一個人坐在榻上,目光呆滯地看著虛掩的門,像是在等著誰。
直到沈窈枝身體恢復,李相夷也沒出現。
都統書房。
沈窈枝敲了敲門,得到李相夷允許后,她才進了門。
李相夷的桌前堆滿了公務,可他一件都沒處理。
他手上拿著稿紙,書房里站了許多人,有不少是府里各房的管事,李叔也在。
從前,這些人是不允許出現在書房的。
走近了些,沈窈枝才知道為什麼。
他們正在討論成親禮該如何舉辦才能別出心裁,才能讓賀祈朝滿意。
這些,全是李相夷為了賀祈朝而準備的。
是她從未體會過的珍重。
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心間襲來,沈窈枝下意識攥緊胸口的衣服,臉色有些白。
見到沈窈枝后,李相夷讓其他人都出去了。
一封密信出現在她的面前:“去吧。”
沈窈枝第一次沒接過他手中的信。
從前,她生病李相夷不說探望,至少會問一句好了沒,而現在他什麼都沒說。
垂在雙側的手緊了緊,沈窈枝還是接過密信。
不知何時出了太陽,陽光透過琉璃窗打在李相夷的身上凝成道道光暈。
沈窈枝看著有些失神。
許是她的眼神過于炙熱,李相夷抬起了頭,語氣不耐:“有事直說。”
沈窈枝抿了抿嘴,假裝什麼都不知道:“大人,為什麼我和賀小姐......長得一樣?”
李相夷翻了翻手中的公文,頭也不抬:“你們不一樣。”
沈窈枝頓住:“哪里不一樣?”
“你是暗衛,她是嬌滴滴的小姐,她需要被人保護,而你不需要。”李相夷說的坦蕩。
沈窈枝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,她不明白只是因為她不需要被人保護,所以會被傷害。
她忍不住幻想,如果當初李相夷把她送回賀家,她是不是也會被很多人愛,和賀祈朝一樣。
但沈窈枝知道,如果不是李相夷救了自己,她早成了死人,成了連自己墳墓都沒有的孤魂野鬼。
她一直念著這份恩情。
沉默半晌,最后沈窈枝輕聲說:“我明白了,大人。”
......
刺殺任務半天就完成了,沈窈枝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地求饒的人,一刀捅入他的喉間,炙熱的血噴灑了她一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