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衛再次搖了搖頭。
君眩見狀,一把將桌上筆眩掃落,滿臉不耐。
為了不和離,她竟躲起來了……
十月十三,京都有一場盛大廟會。
從來不信神佛的君無憂竟帶著穆卿來這里祈愿。
穆卿跪在他的身邊,看著眼前高大巍峨的佛祖,緩緩的閉上了雙眼,無聲地說。
“佛祖,愛一人實在太苦,若是可以,我想……忘了他。”
重重的拜上三拜后,君無憂帶她出去。
外面陽光耀眼,香火鼎盛。
還有不少祈愿的夫妻過來,熙熙攘攘,好不熱鬧。
可惜,穆卿身體一日不如一日,只能讓君無憂攙扶著往外走。
“二妹妹。”
忽地一道熟悉聲音從人群中傳來。
穆卿順著聲音望去,就見許柔挽著君眩站于姻緣樹下,漫天紅綢飄起,兩人異常般配。
她心口一痛,臉色更加蒼白。
穆卿還未開口,就聽身旁君無憂道:“你算什麼東西,也配叫晚卿妹妹!”
許柔聞言,下意識朝君眩身后站了站,一臉柔弱。
君眩將目光落在穆卿與君無憂相交的手上,渾身氣溫漸低。
穆卿與君眩相處多年,哪里看不出君眩生氣了,連忙拉著哥哥離開。
幸好,君眩并未跟上,也什麼也沒說。
回去路上,穆卿坐于轎中,君無憂臉色陰沉,愈發咽不下這口氣。
他正要下轎吩咐暗衛,卻被穆卿拉住了手。
“哥,算了。”
君無憂僵在原地,轉身看向穆卿。
穆卿卻輕抱住了君無憂。
其實,這幾日,她一直知道,哥哥對君眩做的事。
她嗓音沙啞:“哥,我不想看你們兩敗俱傷。”
君無憂喉間一哽,低聲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穆卿讓君無憂將自己送回太子府。
太子府外,花草依然茂盛,卻還是能看出被大火燒過的痕跡。
穆卿強忍住喉間不適,一步步走入殿中。
幽暗燭火下,君眩正坐于殿前,手上拿著酒瓶喝酒。
第八章
四目相對,君眩下意識將酒瓶收起。
這是習慣,因為他胃不好,自己每每飲酒,都會被穆卿嘮叨很久。
將酒收起后,君眩目光落在門口消瘦不堪的女人身上。
“什麼時候開始的?”
穆卿愣住,不明白他是何意思。
君眩走到穆卿身前,臉色冷沉:“今日與你同去廟會的那名男子是誰?!”
雖說君無憂是君家養子,卻一直被父親派去軍營歷練,后面又被趕出將軍府,因此君眩并不認識他。
“我哥哥。”穆卿輕聲道。
“我怎不知將軍府還有兒子?是情郎吧?!”
君眩譏諷出聲,又冷冷警告:“穆卿,我們還未和離,請你認清你的身份!”
情郎……
果然,只有自己深愛之人才懂如何傷她的心。
穆卿身子踉蹌,險些摔倒。
她強撐著,眼含淚光,直視君眩:“君眩……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哭,不會疼,不會難受?”
君眩聞言,一時怔住。
穆卿臉色蒼白,沒有一分血色,望著他,繼續道:“君眩,我也是有血有肉之人,我也會疼,也會怕,也會落淚,我今年才二十有余”
“少時,你曾說你會一直保護我,可如今,欺負我的只有你。”
這些話,如同一根根針扎在君眩的心上,他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穆卿垂下眼簾,遮蓋住眼前的淚光,轉身去了書房。
不多時,她寫好一封信,遞給了君眩。
“君眩,信上我已寫明,和離是我本意,你將此信給圣上看,他會同意我們和離。
”
前些天她已想好,既然早有一天會死,不如早些給君眩自由。
和離總比喪妻要好,這樣即使他以后娶許柔也不會遭人非議。
君眩將信件接過,打量了一番,心中莫名有些煩躁。
下一刻,他再次抬眸,眼底滿是鄙夷:“之前即便是死也不肯放手,現在如此果斷,不愧是有了情郎,底氣足了。”
穆卿聞言,猶如萬箭穿心。
君眩居高臨下望著她,目光落在她瘦削的身子上,再次譏諷出聲。
“瘦成這樣,沒想到還有男人喜歡。”
話落,君眩擦過穆卿肩膀,快步離去。
穆卿被撞得險些摔倒在地。
她的腦中,滿是君眩離開時說的話。
瘦成這樣,沒想到還有男人喜歡……
穆卿腦海忽然顯現許柔豐腴婀娜的身姿。
她苦笑出聲:“難怪,她會更受男人喜歡……”
穆卿坐于大殿之上,聽著門外簌簌風聲,口中又是大口鮮血涌出。
她想拿帕子去擦,卻已經沒了力氣。
穆卿知曉自己大限將至,也就最后這幾日了。
翌日。
穆卿哄著哥哥回西域。
她怕死在自己最愛的親人面前。
君無憂耐不住她各種說辭,答應回西域處理事務,很快回來。
君無憂走后,大夫白瑾安走了進來。
他見穆卿倚靠在窗邊,面容凹陷,身子瘦弱,原本正合適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,松松垮垮。
她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。
白瑾安最終還是不忍心,轉身出了醫館,前往太子府找君眩。
第九章
太子府大殿。
白瑾安望著君眩,聲音沉重:“你知不知道穆卿生了病?”
君眩眼眸微抬,毫不在意:“她能生什麼病?難不成是絕癥?”
白瑾安喉間一哽,還未出口,卻聽君眩更冷的聲音傳來。
“若真是絕癥,那就等她真死了,再來告知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