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沈煙冉見了一夜的血,沒覺得餓,“放那吧。”
董兆也不知道從哪鉆了出來,走到了跟前,“這麼多人,一時半會兒哪能處理得完,不吃東西怎麼行。”
見沈煙冉不理他,董兆轉身奪了安杏手里的糕點,蹲身送到了她嘴邊,“就吃一塊,填填肚子也成。”
沈煙冉嫌他太吵,伸手去接,卻是一手的臟污,“還是算了,你放那,我忙完這個就吃。”
“你張嘴。”
“啊?”
“我剛凈了手,你張嘴便是......”
沈煙冉:......
營帳外董太醫一面掀簾進來,一面對身后的人稟報道,“藥材已經沒有了,又連著落了兩日雨,朝廷的物資還沒到,將......”
“就一塊糕點你吞了就是......”
“我不餓......”
“怎麼不餓,我都餓了。”
“你放那.......”
“你就吃一個怎麼了......”
董太醫看著跟前那沒臉沒皮的混賬東西,嘴角都犯了抽,咬著牙低吼了一聲,“你給我起來!”
跟前就差擠到一塊兒的兩人齊齊回了頭。
董太醫一張臉鐵青立在前頭,江暉成站在他身后,高出了半個頭,見董太醫不動,腳步饒到了邊上,往里走了幾步。
邊走邊解著纏在手腕上的綁帶。
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地落在沈煙冉的臉上,目光里的一道審視也沒有半分遮掩,儼然是在好奇地打探她這個斷袖。
沈煙冉:......
沈煙冉回過神來,心頭一喜,興奮地喚了聲,“將軍。”
董兆也反應了過來,一下起身,頂著董太醫快要吃人的目光,硬著頭皮跟了出去。
董兆走后,江暉成的視線也從沈煙冉的臉上淡淡地移走,提步到了營帳里側,同躺在榻上的將士說起了話。
沈煙冉心頭的石頭落地,埋頭接著替跟前的傷員包扎,結束后匆匆地去帳外洗了一把臉,又凈了手,再進來,江暉成正好從里出來。
“將軍,咱們可是打贏了?”沈煙冉關心地迎上前。
江暉成依舊沒應,繼續往外走。
如今人回來了,那定是贏了,沈煙冉沒再追問,跟在他身后,想起適才他進門時看她的神色,解釋道,“那個......我不是斷袖。”
“軍規雖沒這一條禁令,但別拿到人前來晃。”江暉成覺得聒噪。
“我真的不是,我怎麼可能會喜歡男人......”沈煙冉說完,又覺得好像不對,“我是喜歡男人,但......”
沈煙冉越說越亂。
算了,也沒什麼好解釋,沈煙冉想起了正事,“前兒夜里我見將軍似乎是被夢魘著了,將軍早上走得急,草民來不及說,這夢魘之癥通常分為兩種,一是身體本身出了問題,傳到了神經上,另一種則是心里出了毛病,行軍打仗之人,見的血太多,自己沒察覺,但潛意識卻能結成心結,將軍若是信得過草民,不妨同草民說說,夜里夢到什麼了?”
江暉成:......
“將軍若是信不過我也無妨,夜里要是再魘住了,可以找董太醫去把把脈,董太醫的醫術,自然好過草民......”
8. 第 8 章 將軍,我有個妹妹。(后面……
第八章
她終究是個姑娘,不適合守夜,且董太醫見過的病癥也比她要多,更合適。
昨兒忙了一夜到這會兒,沈煙冉還未回過營帳,一身衣裳被血糊得不成樣,說話時,盡量離江暉成遠了些,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,沈煙冉趕緊又加快了腳步,跟了上去,“像將軍這樣的身子骨百年難得一遇,不能讓小病小痛鉆了空子,先前我瞧將軍印堂有些發黑,道是腸胃不適,如今一瞧,多半是夢魘的緣故,將軍......”
江暉成頓住了腳步,忍無可忍地盯著跟前身板子嬌小的大夫,發現昨夜在戰場上所獲的傲氣,竟蕩然無存了。
心頭的躁意一瞬浸入了眸子,江暉成咬著牙,很堅定地丟給了她一句,“本將沒病。”
說完轉身就走。
沈煙冉愣愣地站在那。
他是驢吧,倔成這樣......
見眼前的背影越走越遠,沈煙冉又扯著嗓子勸了一句,“將軍,有病得治,可拖不得......”
**
寧侍衛打聽完物資回營,轉頭就見江暉成黑著一張臉進來,不由一愣,迎了上去,“將軍。”
江暉成將拆下來的綁帶,撂到了木榻上,適才從馬背上下來,就被董太醫截住去了一趟后營,如今一身鎧甲還在滴水,“物資到哪了?”
寧侍衛正要稟報這事,神色凝重地道,“昨夜暴雨,山谷塌了方,補給的隊伍已在山腳下堵了一日。”
后營的情況,董太醫已同江暉成稟報過了,昨夜止血藥已用完,再這麼熬下去,其他藥材也將會陸續耗盡。
這一場仗雖說打贏了,陳國的兵將損失也不小。
天亮時,余下的三萬大軍已趁亂悄然撤離趕回長安支援新皇勢力,如今營地實則只留了五千余人,傷員占了一半,避免路途顛簸,還得再此整頓幾日等待醫治。
沒了藥材,一切都是白搭。
江暉成剛進屋,轉頭又走了出去,“帶一隊人馬,隨我走一趟。”
**
沈煙冉見過江暉成后,回到營帳才吃了幾塊糕點,外頭突地又抬進了兩個血淋淋的傷員。
跑堂的趕緊招呼她過去,“沈大夫快瞧瞧吧,這止血藥沒了,該如何是好......”
“一點都沒了?”沈煙冉咽下一口水,胸口噎得發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