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江暉成倒是很認真地答了,“提親。”
沈煙冉:......
適才在屋里從自己母親口中分明什麼都已經清楚了,可此時親耳聽到他說出‘提親’兩個字后,心臟就跟打鼓似得“咚咚”直響。
沈煙冉抿住唇角,盡量掩飾自己的神色,“我,我那只不過是開個玩笑......”
“我沒玩笑,此次來芙蓉城,只為同你提親。”
沉底的嗓音,擦著清風而過,落在沈煙冉耳畔,沈煙冉鬼使神差地抬了頭,又見到了那雙深得讓人難以招架的黑眸。
沈煙冉:......
今兒他八成是來要她命的。
可到底她還只是個姑娘,羞得無地自容了,也不顧什麼禮數不禮數,伸手一把抵住他胸膛,將其推開,“那個,沈家地兒不大,將軍隨便逛,都成。”
說完,一溜煙地上了環形游廊,腳步飛快地繞了半個圈,消失在了眼前的月洞門外。
江暉成不錯眼地看著那道背影。
緋紅的雙頰,倉皇的背影。
既熟悉,又覺陌生。
**
沈煙冉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,沈煙青早在屋里候著了,見人進來,一臉的八卦樣兒,“妹妹,當真要定親了?”
沈煙冉沒答,借故要凈手,讓安杏打了一盆水來,拿水冰了冰自個兒的臉頰。
面上的燥熱下去了,沈煙冉才轉身,可一瞧見沈煙青臉上那份興奮的好奇,心頭又有些亂了,“姐姐怎還在這兒,沒用午食?”
“什麼午食不午食,我問你話呢......”沈煙青走上去一把拉住她,湊近問道,“人沒錯吧,是不是你那位將軍?我聽嬤嬤說,人家將軍早在軍營就認出你了,八成那時候就已經起了心思,虧你心大,還以為自個兒瞞天過了海,這前腳走,后腳人家不找上門了......”
沈煙青倒是好奇了,“你說,將軍是何時是知道,又是從哪認出來的,你可有和他單獨處過......”
沈煙冉:......
不只有,還過了一夜。
“母親怎麼同你說的,當真愿意讓你嫁到長安?那,那以后我怎麼辦,我一人在芙蓉城?”沈煙青不太情愿,“母親就只同我生了你一個妹子,你要是去了長安,那我也......”
“小姐,夫人讓你過去一趟。”沈煙青話還沒說完,門口三姑娘跟前的丫鬟便來了。
“找我作甚?”沈煙青納悶,“今兒又不是同我說親......”
“小姐過去便知道了。”
沈煙青一堆的話還沒同沈煙冉說,聽丫鬟催,只得道,“你先呆著,我去去就回。”
沈煙青走后,屋子里終于安靜了下來。
安杏瞅了一眼歪在軟榻上,明擺著魂不守舍的主子,給她蓋了一塊毯子在膝上,終是沒忍住,輕聲道,“小姐,將軍人挺好......”
當初在軍營,沈煙冉見安杏受驚,也是如此安慰她的。
旁人看到的只是外表,她和小姐在軍營時,就已經了解了將軍的品性。
能做好官,必定也能做好人。
那夜將軍一人將小姐抱回來時,安杏便察覺出了兩人之間的微妙,將軍對小姐的態度勝過了旁人,而小姐看將軍的眼神也不同。
安杏覺得,兩人尤其般配。
都是好人,都長得好看。
沈煙冉抬眼,看到安杏臉上的笑意,突地想了起來,瞬間坐起身來,“你去前院的游廊上幫我瞧瞧,他還在不在,母親讓我帶他逛逛,我將人給丟那兒了......”
安杏愣了愣,“啊?”
沈煙冉推了她一把,“啊什麼啊,快些去瞧瞧,人回去了就算了,要是還在那,你就說,就說車途勞頓今兒也累了,讓他先回房歇息,等明兒有空我帶他去芙蓉城轉轉......”
安杏點頭,立馬走了出去。
一刻后回來稟報道,“奴婢尋了,沒見著將軍,多半是回屋歇息去了。”
沈煙冉松了一口氣,繼續歪在軟榻上,往兒個這時候,沈煙冉總會睡上小半個時辰,今兒一閉上眼睛,片刻又睜開。
府上多了兩個人,她怎可能睡得著,索性起來去院子里倒騰起了草藥。
做起事兒來,腦子里生出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,倒是慢慢地安靜了下來。
沈煙青被丫鬟叫走了之后,也沒再來沈煙冉這兒,屋檐下的日頭慢慢地偏西,隱入了山頭,天際染出的云霞,籠罩在院子上方。
紅艷艷的光芒,美輪美奐。
沈煙冉仰頭一瞧,前光禿禿的一片盆栽,頗煞風景,回頭便同安杏道,“咱明兒種些竹子吧。”
竹節紋繡,挺好看的。
原本這院子有竹子,才得了竹苑的名字,后來青竹一夜開花全死了,被沈夫人填土,擺上了高腳凳兒,左右兩排,分別養著花草。
春季里是好看,一到秋冬就顯蕭條。
“成,奴婢明兒去找些竹苗子。”
夜里安杏點了燈,擱在了凈房外的珠簾后,沈煙冉自來不喜歡人伺候,沐浴洗漱完出來,安杏又探到了消息,“傍晚那陣將軍同大公子走了幾盤棋,如今已經回了西苑客房......”
沈煙冉還挺意外,大哥的身子雖快好了,也留了后遺癥,尤其討厭當官的。
這回倒是個稀奇。
“歇了吧。”這一日遇到的事兒太多,沈煙冉腦子實在是亂得很,擦干了頭發后讓安杏吹了燈,“你也趕緊回去歇著。”
燈火的光一滅,眼里一團漆黑。
沈煙冉閉上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