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時沒睡著,瞌睡意外地來得很快。
沈煙冉很少做夢。
許是白日腦子里想得太多,迷迷糊糊地到了一場夢境。
.......
眼前雕花采供的屋檐,散著楠木清香的朱漆門扇,比起沈家的院子要奢侈大氣得多。
她似乎是倚立在門前,屋內有人在哭,嗚咽聲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,“我是為何進了前太子的東宮,伯母莫非不知?當初但凡將軍點個頭,或是安慰我兩句,我也不會一氣之下,擇了那樣的路,可將軍心里只有姐姐,就算姐姐進宮成了一國之母,他心里也從未忘記過,這回去圍城,不就是為了姐姐......那沈家,不過就是仗著一個‘恩’字,逼著將軍不得不娶,娶來了又如何,還不是日日受著冷臉,可就算這般,我也寧愿成為那沈家女,起碼占了一個侯夫人的名頭,這輩子都能將他綁住......”
她不認識屋內的姑娘是誰,可那哭聲卻極為惹人心悸,聽得人仿佛也能肝腸寸斷。
沈煙冉胸口莫名地開始發悶,急急呼吸了兩口氣息,猛地一下醒來,起身坐在了床上,沈煙冉的胸口還在急促的起伏。
這是第三回了。
她是怎麼了......
沈煙冉坐起身,替自己把了個脈。
依舊沒診斷出有什麼問題。
奇怪了。
這一折騰,到了后半夜,沈煙冉又才合上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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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一早,安杏起來,見沈煙冉還在睡,也沒打擾,打算去張羅竹苗子,剛出院門口,江老爺身邊的小廝便來了,“老爺說小姐要是醒了,就帶著將軍去沈家老屋取些草藥,說將軍上回在百花谷中了蛇毒,便是小姐清理的,那毒似是慢性的,還未清完,老爺讓小姐再仔細瞧瞧......”
22. 第 22 章 沈家門戶小,請不起你這……
第二十二章
安杏不敢耽擱,轉身回屋去了床榻邊,正要喚上一聲,幔帳內沈煙冉先開了口,“是誰?”
“小姐醒了。”安杏上前替她勾起了帷帳,答道,“老爺身邊的阿六,說要小姐帶將軍去一趟老屋,取幾味驅毒的藥材,替將軍再仔細瞧瞧蛇毒。”
沈煙冉一臉意外。
離開百花谷那日,毒都清完了,如今都過了大半個月了,怎還又發了?
沈煙冉趕緊起了身,穿好衣裳,安杏又取了一件斗篷過來,“今兒天冷,小姐出去可別凍著了。”
中秋一過,眼下的天氣一日比一日涼,沈煙冉一腳踏出門檻,險些被迎面一股風吹得哽了氣,“人在哪兒?”
“小姐先去馬車上候著,奴婢去西苑瞧瞧。”
從昨兒江家的人上府后,府上就比往日熱鬧,安杏從竹苑出來,上了長廊,經過院堂平兒供人曬太陽的假山石旁,遠遠聽到了幾句說話聲。
“隔日不如撞日,咱今兒就見了如何?”
聲音是張家夫人。
安杏疑惑地朝里望了一眼,見對面走來了一丫鬟,隨口問了一聲,“里頭可是張家夫人?”
那丫鬟笑著點頭,“聽說寧家公子這回跟著江將軍一塊來了芙蓉城,張夫人昨兒得了信,今日一早便過來了,正擰著三姑娘說好話呢......”
往日府上兩位姑娘的親事,遲遲沒有著落。
誰知,這一來,兩門親事竟都來了。
安杏聽那丫鬟說完,匆匆別過,忙地去了西苑客房,里頭已經沒了人,打掃院子的小廝道,“將軍剛出去了。”
安杏又折回去,去了門口。
府門前,管家剛目送著馬車回了巷子,回頭看到安杏,笑著道,“小姐留了話,姑娘就留在府上,那竹苗子,我家倒是種了一些,待會兒我回去拿給姑娘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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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煙冉出來時,江暉成已經在門口候著了。
不在戰場上,也不用再穿鎧甲,簡單的一身深藍衫袍,腰間配了一塊刻著江家族徽的玉佩,立在門口,哪里還像個將軍。
活脫脫地就一白臉富貴公子哥兒。
聽到腳步聲,江暉成回頭,唇角一彎,一張臉同專勾人魂魄的黑白無常沒甚區別,“有勞沈大夫。”
沈煙冉:......
風吹得她頭上的斗篷帽兒屢屢往后仰,沈煙冉別開頭,忙地去扶。
江暉成上前兩步立在她跟前,身板子替她擋住了風口,伸手不輕不重地握住了她的胳膊,往前帶了兩步,掀開車簾,“先上去。”
沈煙冉覺得自個兒大抵是被他提上去的。
剛坐穩,馬車又是一沉,江暉成跟著鉆了進來,車簾子在他身后一落,空間瞬間狹小了起來。
沈煙冉屁股移了移,盡量讓自個兒放松,回頭大大方方地望了過去,“將軍的毒,在百花谷就已經除完了,怎地復發了?”
江暉成坐在了她身旁,卻并沒有行君子之道,挨得很近,再一低頭,目光落在她臉上,離她只差了半個巴掌,“你是大夫,你再瞧瞧?”
沈煙冉:......
沈煙冉想扭頭去看他肩膀,扭了一半,發覺不動還好,一動挨得更近了。
沈煙冉又將頭轉了回去。
能說話能走路,臉色還挺好,當也沒什麼大事。
“將軍住得可還習慣?”沈煙冉身子一仰,屁股又往邊上挪了挪,想起昨兒將他一人丟在了院子里,心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。
雖沒去過長安,不知道江家長什麼樣的,一定比沈家的院子要好上許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