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肚子里的孩子沒留成,倒是為王家又生了三個兒子。
戰場上死的那位是大兒子,王文志。
江老爺子死后,江老爺本著都姓江的情面上,對王家這些年借著江家的名頭,到處顯擺一事,并未在意。
唯獨一點,老爺子生前說了,不許母女倆再踏進江府。
這回來芙蓉城之前,江老爺也想過,保不準會碰上,誰知這才第二日,就找了過來。
王夫人進屋,一眼就看到了席上的江老爺,心頭多半還是有些生畏,可一想起自己兒子的死,便又什麼都豁得出去,上前去同江老爺打了招呼,“聽說昨兒兄長就過來了?”
江老爺雖不愿搭理,出于禮貌還是點了頭,“嗯。”
沈夫人忙地讓人添了一個位子,讓其坐在了江老爺邊上。
小時候那會兒,江老爺就看不順眼她們母女倆的做派,雖是兄妹,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,卻沒半分感情,江老爺實屬懶得搭理她,“我若有事,自會去尋你,你倒不必上門。”
王夫人一笑,“兄長說的哪里話,二侄子許親,我怎能不來。”王夫人的目光往席上掃了一圈,接著道,“前段日子我去了一趟江城,回來后便聽說沈家攀上了我那大將軍二侄子,今兒過來,除了同沈家道一聲恭喜之外,我還想見見貴府的二公子沈居安。”
一個“攀”字,沈家人的臉色都有了變化。
沈家之前不愿同官場打交道,便是這一點,一旦沾上了這些事故,腰桿子就挺不直了。
再冷不丁地又聽她說起二公子,個個臉上都帶著疑惑。
沈二公子當下便應道,“在下就是沈居安,不知王夫人尋在下有何事?”
王夫人盯著沈二公子,臉上的神色一瞬暗了下來,起身仰起頭質問道,“倒也沒什麼事,只是想問問二公子,身為醫者,救死扶傷,算不算是本分。”
沈居安完全不明白她什麼意思,當下也跟著起身,點了頭,“是。”
王夫人突地一聲冷笑,“既是如此,沈二公子,為何要舍棄我那在戰場上,拼死殺敵的大兒?他的性命,就不值得你相救,不值得你手里的一捧止血藥,還是我兒的身份不夠,你沈家眼光太高,我兒不配讓你醫治?”
戰場上的事,沈煙冉回來并沒同家里人說。
王夫人這一番話,別說是沈居安,沈老爺和沈夫人也是一臉懵。
身旁的江老爺臉色突然沉了下來,訓斥道,“從哪兒來,回哪兒去,休得在此撒潑。”
王夫人轉頭看向江老爺,紅著眼圈道,“兄長是覺得我在撒潑?文志那孩子當初聽說是他表哥帶兵,興奮得一夜未眠,硬要跟著他參軍,如今人沒了,是我在撒潑嗎?”
江老爺知道她是個什麼人,潑婦最為難纏,“你先回去,這事兒同沈家沒什麼關系。”
王夫人今兒過來,便是趁著江老爺也在場,無論如何也要向沈家討個說法。
她得問清楚沈二公子,為何不救她的兒子。
“兄長不在戰場上,不清楚緣由,當日我兒被他伯父抬回來,尚且還有一口氣在,是沈家二公子私自斷定救不活,舍了我兒的性命,我倒是想知道,沈家二公子是何以斷定,我兒就救不活了?二公子的醫術當真就能斷定一個人的死活了?”
沈煙冉進來,剛好聽到這句話。
沈家的人也大抵清楚了事情的來由。
身為醫官世家,沈家遇到過不少前來鬧事的患者,救與不救,關鍵時候,還真就能斷定。
要真只有半口氣,救不活了,也不會白折騰了功夫。
沈家人也相信,沈煙冉不會輕易去放棄一個人。
沈二公子這回終于可以挺直胸膛,言語之間也沒客氣,“王公子為國捐軀,我沈家身為大周的百姓,感激不盡,戰場上犧牲了無數的亡魂,真要算在我沈家頭上,我沈家就算全部賠上性命,也不夠抵,王夫人質疑我無權斷定他的生死,又如何能保證我救了就一定能救活,我沈家只是醫者,并非救世菩薩,照你這麼說,只要我沈家出手救了,戰場上所有的人都能活下來了,再往大了說,是不是只要我沈家捏個手指頭,便能將遼國滅了,何需派什麼兵將。”
沈二公子是個直脾氣,哪里受不得這番侮辱,一番言辭,處處懟到了王夫人的心口上。
王夫人被這話噎得愣了愣。
正好沈煙冉和江暉成走了進來,王夫人轉過頭,肆無忌憚地打量了一陣沈煙冉,瞬間明白了,諷刺地道,“我就說呢,他伯父在戰場上就沒能奈何得了沈二公子,這不就是仗著自己家里養了個能攀高枝的妹子。”
沈老爺一口氣險些沒緩過來。
江老爺“啪!”地一巴掌落在了幾上面,沒再給她半絲情面,“滾出去!”
王夫人不依不饒,“兄長難道看不出來,這沈家打的是什麼算盤,就是想攀了江家的高枝,二侄子這才剛得了侯爺的爵位,她沈家就迫不及待......”
“你是誰?”
王夫人的話,突地被打斷,回頭看著身旁說話的江暉成,正要喚一聲,“二侄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