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煙青聽得仔細。
身后的侍衛倒是聽得一愣一愣的了。
俗話說的好,一家子就該一條心。
“那,那下回,我,我多帶些人?”
寧成浩:......
“疼嗎?回去弄些草藥,好生收拾收拾,小姨子來了,別讓她笑話了你。”
“她還當真來了?”沈煙青一個激動,嘴角又扯得“嘶”了一聲,“將軍不是回去攔著了嗎,怎就沒攔住?”
寧成浩也不知道兩人是個什麼情況,“待會兒你自己去問,早上我就忘了說那麼一聲,轉眼你便跑到了街上,明兒起,幽州不止要封城,城里的人也不許再走動。”說完,又從兜里取了個白色的面罩出來,“先戴上,董太醫已經下了結論,是瘟疫,明兒之前你必須回去。”
“我不走。”沈煙青脖子一梗,“要走就一起走,夫君,四妹妹,還有將軍,一塊兒走,你們不走,就別想著將我一個人攆回去。”
沈煙青說起心里就急,“下個月就到她婚期了,你說,她,她腦子有問題,將軍怎還由著她,我早就同父親說了,讓他別再灌輸那些舍己為人的事兒給她,這不,如今就出事了......”
沈煙青也顧不得去處理臉上的傷痕,當下拉著寧成浩便趕去了城門口的醫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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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太醫拿了安杏的方子,仔細地過目了一遍,見上頭的幾味藥材用得極為大膽,心頭生了猶豫,想著待會兒再細細問一下沈煙冉,一回頭,卻見人已經到了跟前。
“你怎地就出來了,也不先歇會兒。”
醫館內全是燒的藥罐子,沈煙冉一進院,便褪了身上的斗篷給了安杏,“來都來了,我也閑不住,到了這兒還能安心些。
”
一行有一行的毛病。
董太醫倒是懂。
換做是他,這會子,他怕也閑不住,見沈煙冉褪了斗篷,一身青色的襖子,精神氣兒十足,也沒再勸,上前將手里的方子遞了過來,“既然你來了,同我說說你這方子,可是寫錯了。”
方子是沈煙冉走之前,在江府就已經寫了出來。
沒有任何問題。
“如今這節骨眼上了,死馬當活馬醫,董伯伯要是信得過我,就先照著方子熬一鍋藥出來,瞧瞧情況,總比眼睜睜地等死要強。”
省了前世那段摸索的過程,沈煙冉冷不丁地拿了方子出來,還是幾種相沖的猛藥,董太醫質疑也是正常。
“也是這麼個道理,當年藥王用藥極為大膽,他留下來的東西,又怎是平常的配方。”董太醫自個兒已經試過幾回了,最多能緩解患者的疼痛,兩日之后,當死的還是去了,他已經愁得幾日都沒睡好,這頭沒研制出解藥,那頭的毒,卻如風卷一般,迅速擴散,他已經向上頭稟報了,將其斷定為了瘟疫。
一城的人,生死都壓在了他的頭上,哪能不著急。
“平常的黃苓,防風,庫房里倒是有,唯獨這冬蟲要鮮的,即便是派人去挖,這大雪天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尋不出來。”
董太醫就沒見過這樣的配方。
“我知道地兒,董伯伯只需給我幾個人手,我上山一趟,定能挖回來。”前世這方子上的藥材,全都是她自個兒配的,自然清楚哪里有東西。
“成是成,可你一個姑......”董太醫險些說漏了嘴,見沈煙冉徑直進屋尋起了背簍,實在放心不下,打算去找董兆過來,陪著她一塊兒上山,人還沒找到,便遇上了江暉成。
董太醫以為他是來尋沈煙冉的,主動指了屋里的路,“沈大夫剛進去。”
江暉成卻沒動,站在了兩排藥罐子前,看著罐子里咕嚕咕嚕冒著氣兒的湯藥,突地問了一句董太醫,“研制得如何了?”
前世沈煙冉跳下城樓后,江暉成一道跟著她去了,后來圍城內到底如何,他也不知。
適才在屋里的那些后話,自然是騙了沈煙冉。
但聽沈煙冉言語之間的意思,當時似乎已經研制出了藥方。
藥方既然都研制出來了,最后為何還會出現了那樣的流言,除了沈家,還有誰知道沈家有那張藥單。
且還了解得如此詳細,甚至知道沈煙冉當年治出了藥丸之事。
什麼蒼生,什麼幽州百姓的性命,有了上輩子的痛苦經歷,他江暉成此時能站在這兒,也是因為這兒有他保護的人。
江暉成不關心這些湯藥到底是不是能救人,只關心,今生還會不會重演上一世的悲劇。
董太醫聽江暉成一問,才回過神,原來是來找自個兒的,忙地稟報道,“下官這幾日前后制出來了十幾個方子,熬成湯藥給患者喝了,都沒能見到成效,早上下官已經稟報給了寧副將,幽州城的這一波病情,已轉化成了瘟疫,還望將軍能早些斷絕了傳染源,能活下來多少,便是多少罷......”
遼軍這回是喪盡了天良。
大周換做是個烈性子的君王,說不定就如此任由病情蔓延出去,到時,他遼國也跑不掉。
“董大人放心,本將已經下了軍令,明兒早上正式封城,城內所有鋪子都將會關門,按病情集中隔離。
”江暉成說話時,沈煙冉已經尋了個背簍出來,見江暉成立在跟前同董太醫說著話,臉上也沒有任何波動,安安靜靜地候在了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