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短兩日,大半個城池的人,都進了隔離區。
沒有藥只能等死。
再這般耗下去,幽州遲早會成為一座死城。
董兆的話音剛落,外頭突然想起了一陣動靜,密密麻麻的馬蹄聲,腳底下的一片地,仿佛都跟著動了起來。
“怎麼了?”董兆一下站了起來,正要出去瞧瞧,守門的人及時進來稟報,“董大人不必驚慌,將軍今兒正在調用兵馬。”
董兆一愣。
出了什麼大事,需要這麼多兵馬.......瞧著陣勢,恐怕所有的兵力都來了醫館。
董太醫心頭也疑惑,卻也沒有董兆那般好奇,“坐下,旁的事輪不到咱們操心,咱如今的首要任務,便是治藥。”
外面的動靜聲,沈煙冉也聽到了。
盯著火爐的眸子,輕輕地閃了閃,過了一陣,眸子里的慌亂終究平復了下來,緊緊地盯著跟前的火爐。
大雪的天幕整日都蒙著一層灰,沒有陽光,也不見傍晚的夕陽,等到眼睛發澀,跟前的東西開始模糊時,才驚覺天色又黑了。
藥罐里的藥味兒濃烈得有些刺鼻了,沈煙冉才起身,同身旁的董太醫道,“好了。”
屋內打雜的醫者,早就點了燈。
燈火的光暈罩在沈煙冉的頭頂上,董太醫上前幫著一道將罐子里的湯藥舀出來,倒進了身旁備好的鍋子內。
“能不能活,也就全看咱們的造化。”董太醫看了一眼臉色疲倦的沈煙冉,心疼地道,“這兩日可累壞了,你先回去歇息。”
沈煙冉昨兒一夜都沒合過眼,確實是累了,“那就勞煩董伯伯讓人將這些藥湯送過去,細細地觀察一下癥狀,明兒咱再來熬制第二道藥。
”
“放心,你趕緊回去。”
等到沈煙冉和安杏從醫館里出來,天已經徹底黑透了。
“小姐,咱回去用熱水泡泡腳......”
雪地里的幾道腳步聲傳來,靠在院墻外一直守著的江暉成這才挺直了脊梁,緩緩地揭開了頭頂上的大氅帽檐,提起了腳邊的一盞燈。
迎面的夜雪拍在臉上,進了眼睛,涼涼的刺疼感傳來,看到燈火下映出了門內一抹長長的身影時,懸在江暉成心頭的那股慌亂,才稍稍平靜了一些。
“將軍。”安杏先看到江暉成,忙地行禮讓出了位置。
沈煙冉出來時,安杏給她披上了斗篷,一身裹得嚴實,飛雪撲過來,也不過是鼻尖有些凍得生疼,見到江暉成,也跟著安杏平淡地喚了一聲,“將軍。”
“嗯。”江暉成提著手里的燈盞,同她并行往前,輕聲問道,“藥方研制出來了?”
沈煙冉點頭,“已經熬出來了,待會兒便同患者送去。”
江暉成應了一聲,“好......我送你回去。”
沈煙冉沒拒絕,走了一段,回頭見安杏的腳步遠遠地落在身后,這才突地問聲問道,“出事了嗎。”
江暉成知道她問的是什麼,“都正常。”
沈煙冉側目,顯然是不相信,懷疑地看向他,江暉成輕輕一笑,解釋道,“城中的隔壁區已經劃分了出來,余下了不少人手,暫且先安置在此。”
沈煙冉沒再出聲。
快到門口時,沈煙冉停下了腳步,回頭看著江暉成,禮貌地道了謝,“多謝將軍。”
江暉成看著她,欲言又止,沉默了一陣,終是將手里的燈盞遞了過去,“早些歇息......”
“這大雪天,你們在這兒站著做甚,趕緊進來。
”沈煙青已經等了好一陣了,看到燈火,才從門內探出了身子,“將軍也進來坐坐,等雪小些了再走。”
江暉成低頭看了一眼沈煙冉。
沈煙冉沒吭聲,提步上了門前的臺階,江暉成頓了頓,最終還是將臉面拋了個干凈,厚著臉皮跟了上去。
40. 第 40 章 他用命來賭
第四十章
狂風呼嘯, 夾雜著雪花,刮在人臉上,如同刀子割著皮肉又冷又疼。
安杏和槐明呼著一團白氣, 走在了最后,轉身扣上門扇, 飛雪的寒氣瞬間被擋在了門外。
沈煙青這兩日都在沈煙冉的院子里,爐火燒得旺, 屋內一股暖烘烘的熱氣, 沈煙冉進來便褪了身上的大氅, 掛在了壁障上, 轉身去了里屋凈手。
出來時,江暉成已經坐在了火盆邊上的一張木椅上,身上的大氅沒褪, 肩頭沾了不少雪花。
安杏張羅完茶水, 便同槐明一塊兒退到了外間。
沈煙青則拿著自己這兩日在屋里做好的一對護膝,打算待會兒回去拿給寧成浩。
見沈煙冉出來,沈煙青突地才想了起來,立馬交差道,“四妹妹上回托我拿給將軍的那對護膝,我可已經交到了將軍手上。”
當初沈煙青打算前來幽州,問沈煙冉有沒東西要帶著江暉成, 沈煙冉找不出什麼來,便將自己剛縫制好的一對護膝帶給了他。
那時, 沈煙冉還沒想起前世, 如今即便想起來了,總也不能再要回來。
沈煙冉沒吭聲。
沈煙青起身將她拉到了火盆前的軟榻上坐著,“四妹妹好生招待將軍, 我去尋你姐夫。”她已經兩日沒見到寧成浩了,適才讓江暉成進來,也不過是想給他們一個獨處的機會。
兩人的婚期都已經定了下來,若無這場瘟疫,半個月后,他們就該成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