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,幫幫我,就只要一滴......”
細細密密的恐慌,隨著忍無可忍的怒意齊齊竄上安杏的腦子,激得她險些沒站穩。
這都是些什麼東西......
安杏深知這話的可怕,倘若傳出來,這滿城的人,恐怕都要前來向小姐討一滴血了。
“好,你跟我來。”安杏努力地壓住心口的怒火,盡量讓自個兒平靜下來,拉著那丫鬟,返回了侍衛跟前,笑著道,“今兒四姑娘讓奴婢回來尋人,尋的正是這位姑娘,還請小哥容奴婢將人帶進去。”
那侍衛認識安杏,知道她是四姑娘身邊的人,便也點了頭。
安杏一路將人帶了進去,卻是越走越偏,到了一處堆放柴火的地方,安杏指了一下跟前的門,同那丫鬟道,“沈姑娘就在里面,進去吧。”
丫鬟心頭著急,不疑有他,剛推開門,身后安杏手里的一塊木樁子便對著她的后腦勺招呼了過去。
丫鬟一聲悶哼倒在了屋子里,安杏趕緊上前將人移到了屋里,又將房門鎖好,匆匆地去找沈煙冉。
才走了幾步,一雙腿便軟得發酸。
安杏不知道那丫鬟的話,還有多少人知道,這要是傳了出去,就憑如今人心惶惶的幽州,小姐可還有活路......
安杏尋到醫館門前,沈煙冉正在同董太醫商議,如何熬制第二輪湯藥,還有接下來的第二道止瀉止吐的湯藥。
“沒想到,當真成了。”董太醫今兒得到了隔離區的消息,神色難掩激動,“我這就派人去采藥......”
“我去吧。”沈煙冉也松了一口氣,“我知道在哪兒。”
董太醫這回倒是沒攔著,腦子里的興奮勁兒還未過,“成,我這就讓人在城門邊上搭兩口大鍋,一口按著昨兒你那方子熬,一口專熬止吐的草藥......”
沈煙冉進屋去尋背簍,剛轉過身,聞了這話,腳步突地頓在了那。
采藥,城門前的兩口鍋......
前世,便是今日。
身后的寒風突然冷了起來,涼意從領口鉆進了脊梁,心口的位置突地一縮,前世那道刀子刺進心口的疼痛,隔了一世,再一次襲來。
沈煙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臉色蒼白,踉蹌地抓住了門檻,耳邊的風聲突地小了下來,沈煙冉睜開眼睛什麼都看不清,只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喘氣的聲音。
安杏上前一把扶住了她,急切地喚了一聲,“小姐?”
不過一瞬,沈煙冉額頭便布了一層密汗。
安杏趕緊扶著她進屋,坐在了榻上,沈煙冉心口的疼痛這才驟然一停,猛地驚醒過來,耳邊的聲音也漸漸地恢復如初。
“小姐怎麼了?”安杏一面著急地詢問,一面提起茶壺,給她倒了一盞熱茶。
暖暖的茶水進喉,沈煙冉緩了過來,才轉頭看著安杏,神色微愣,“你怎麼回來了。”
安杏沒答,蹲下身手掌撫著她的后背,上下順了一陣,“奴婢這才走了一會兒,小姐就成了這樣,這滿城的人個個都在指望著小姐,可有誰想過,憑什麼呢,憑什麼小姐就該救他們......”
安杏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,拿著袖子抹了一把臉,無不委屈,“小姐就不該來,那林婉凌......”
沈煙冉剛取出袖筒里的娟帕,遞了過來,不由一愣,“怎麼了?”
安杏忙地看了一眼四周,屋子里的醫官這會兒個個都在忙,董太醫也去了城門口準備搭鍋爐。
安杏起身,先江將跟前的房門扣上,再回到蹲在了沈煙冉的跟前,滿臉的淚痕,臉色還有些蒼白,言語激動地道,“小姐,林婉凌當真是惡毒極致......”
安杏將今兒是怎麼遇到的那丫鬟,完完整整地復述給了沈煙冉,“奴婢擔心出事,將人給打暈,關在了后面的柴房......”
這要是傳出來,那還得了。
一滴血。
小姐這一身的血,怕是都不夠......
那林婉凌心腸到底是有多歹毒,昨兒一夜,她怎就沒有死過去。
沈煙冉手里的茶盞突地幾個晃蕩,還未回過神,門外又響起了幾道敲門聲,“沈大夫,沈大夫在里面嗎......”
安杏趕緊抹干凈了臉上的淚水,起身去打了開。
董兆立在門前,也沒進來,只緊張地看向屋內的沈煙冉,吞了吞喉嚨,聲音輕飄飄地道,“四姑娘,將軍出事了。”
安杏心頭一跳,正要問出了何事,寧副將突地也來了,一把推開了立在門口的董兆,臉色被風雪吹了一路,更顯蒼白。
門扇一陣晃動,大敞開來,寧副將頂著一雙殷紅的眼睛,沙啞地同里頭的沈煙冉道,“還請四姑娘,將昨兒的湯藥趕緊熬制出來。”
這一大早的,一驚一乍。
沈煙冉手里的茶盞到底還是沒有穩住,“哐當。”一聲連茶帶盞,滾落在了地上。
不過一上午的功夫,整個幽州的人都知道了,江暉成染了瘟疫。
沈煙青聞到消息趕過來時,沈煙冉已經將熬好的第一幅湯藥交給了寧副將,此時一人守在火爐子邊上,繼續在熬著罐子里的藥。
“好端端的,將軍怎麼會染上瘟疫。”沈煙青急得跳腳,看了一眼坐在木凳上一言不發的沈煙冉,實在沒有忍住,突地蹲在了她身旁,問道,“四妹妹,你老實告訴我,這湯藥當真能救人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