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時大夫人最煩帶孩子出去,況且還是好幾個,每次回來,都得廢去半條命。
是以,沒有特殊日子,大夫人根本就不會帶娃出去。
如今聽到沈煙冉的話,跟前的崽子們個個眼里都冒出了精光,“四姑姑最好了。”
沈煙冉一邊穿鞋,一邊逗著他們,“喜歡四姑姑嗎。”
“喜歡......”
耳邊參差不齊的聲音中,突地響起了一道稚嫩的聲音,“母親,我喜歡母親。”
沈煙冉心口猛地一刺,彎下的腰桿子險些沒有直起來,半晌后,沈煙冉才起身,忍著心口的撕裂,同跟前的小崽們們笑了笑,“嗯,乖,走吧。”
沈煙冉先讓安杏去請示了大夫人,大夫人巴不得能清凈一回,樂得一笑,“一群皮猴,終于找了個苦力。”
大夫人主動為沈煙冉備好了馬車,“早些回來吃紅燒肉......”
從離開芙蓉城,前后不過兩個多月,到了街頭,沈煙冉卻有了一種久違的懷念。
先是帶著幾個娃買了糖葫蘆,又帶他們去看了皮影戲,出來時,天色已經黑了,臨江的堤岸兩邊,一排排的燈籠,甚是炫目繁榮。
幾個崽子,好不容易放出來,周身都是勁兒。
身旁的桐姐兒看到掛著燈籠的船,抱住了沈煙冉的腿,非得囔囔著要去坐船,“董家的那小不點兒比我還小,都坐過船了,總在我跟前吹噓,說是坐在船上,就跟上了天一樣,飄得可舒服了,四姑姑就帶我去坐一回唄,我也想知道飛的感覺......”
“四姑姑,我也要。”
“四姑姑......”
沈煙冉:......
她的紅燒肉,今兒八成是要泡湯了。
“待會兒聽話,不許亂跑。”沈煙冉到底是擰不過崽子們相纏,只得去找了船家,夜里游江的人不少,沈煙冉過去時,前頭已經排起了長隊。
沈煙冉原本想讓安杏去買票,自己先看著三個孩子,誰知幾人非得要跟過去排著,沈煙冉只得立在了幾個孩子的身后。
排在幾人前面是一位男子。
從背影看,是一位年輕的公子爺。
前面的隊伍,緩緩地往前移動,立在前頭的頌哥兒,突地回頭問沈煙冉,“姑姑,長安長什麼樣?那里的船只是不是比咱芙蓉城的船還要大。”
沈煙冉這回壓根兒就沒去逛過長安。
但前世她見過,“嗯,很大,還能放煙花。”
頌哥兒頓時眼睛一亮,“四姑姑去放煙花了?我聽母親說,姑父家里可厲害了,還有自己的船,四姑姑坐的可是姑父家里的船。”
沈煙冉:......
“誰是你姑父,別亂叫。”沈煙冉用手關節輕輕敲了一下頌哥兒的頭。
頌哥兒一吃痛,忙地回過身,卻是不小心踩了前面公子的鞋,那公子突地回過頭來,朦朧的燈火下,一張臉甚是清雋。
頌哥兒一愣,忙地道歉,“哥哥,對不起。”
沈煙冉也緊張了起來,拉住了頌哥兒,趕緊賠禮道,“不好意思。”
那公子面色溫和地看了沈煙冉一眼,笑著道,“無礙。”
這一來,沈煙冉再也不敢讓頌哥兒站在前面,將他拉到了一邊,自個兒立在了那位公子身后,前面的人陸續登了船,沈煙冉不緊不慢地跟上。
誰知輪到了前面的那位公子前,船家卻伸手一攔,“不好意思,今兒的船都坐滿了。”
沈煙冉還沒反應過來,身后的幾個小崽子個個不樂意了,指著岸邊的幾艘空船道,“那不是有船嗎。”
船家一笑,“船是有,可就你們這幾人,也不夠一船啊,幾位要是想坐,倒是可以單獨包一艘。
”
沈煙冉一愣,下意識地回頭,除了他們,身后還真是空無一人。
“怎麼個包法。”既然答應了幾個小崽子,今兒不讓他們坐一回,回去怕是覺都睡不著了。
船家伸出了兩根手指頭,“二十兩。”
沈煙冉:......
原本一兩銀子夠他們五個人坐,如今得花二十兩。
沈煙冉垂目看了一眼跟前的崽子們,實在不忍掃興,回頭讓安杏付錢,“包一艘。”
幾個娃瞬間一陣歡呼。
安杏上前給錢,前面的公子禮貌地讓出了路,沈煙冉見只剩下他一人,也不知道這番等,要等到何時。
想著那麼大一艘船,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也無所謂,便出口相邀道,“公子要是不介意,可以一同上船。”
那公子忙地拱手一笑,也沒客氣,“在下多謝姑娘。”
沈煙冉點頭回禮,轉身招呼著幾個小崽子上船。
一到船上,沈煙冉幾乎就沒歇停過,跟在一群娃的身后,生怕他們爬出了欄桿,倒是完全忘了那位公子。
等船只靠了岸,那位公子走到跟前來致謝,沈煙冉才想了起來,船上還有其他人。
“今日多謝姑娘相邀。”
沈煙冉搖頭,“公子不必客氣,倒是小娃們太吵,擾了公子的興致。”
公子一笑,“游船便是圖個熱鬧,今夜在下托了姑娘的福,才有幸領略了芙蓉城的美景。”
沈煙冉倒是有些詫異,“公子是外地人?”
那公子一笑,報了自個兒的名諱,“在下姓陸,單名一個梁子,來自西南藥材行,排行第七。”
沈煙冉:......
這不就是西南藥材行的少東家嗎。
一路上都未曾見過面,如今倒是碰上了。
“原來是陸公子。”既然在路途中已經被人知道了身份,沈煙冉也沒再瞞著,“芙蓉城沈家,四姑娘沈煙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