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沈煙冉偏過頭,也沒看他的眼睛,“我不想再看到將軍,這會讓我覺得我還是被困在了前世,無法。”
她想過自己的生活,沒有江暉成的日子。
江暉成出來得太匆忙,手上的水還未擦干,此時交疊在身后的雙手,水珠子打濕了半個衣袖,傍晚的徐風慢慢地拂過來,涼意從袖口鉆入,滲透皮膚,再入心口。
江暉成沉默了下來。
沈煙冉也沒再說話,等著他給自己一個答復。
江暉成看著她側過去的身影,昏黃的光線在她的裙擺上慢慢的暗淡了下來,春季的夜里還是有些涼,待那股風拂過來時,江暉成盯著她貼緊了腳踝的裙擺,終于給了一個答復,“好。”
說完又輕聲問道,“用過飯了嗎。”
沈煙冉沒應,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,不再停留,抬腳下了門前的臺階,干脆利落地鉆進了馬車內,“回去。”
江暉成看著馬車消失在了門口,這才轉身回了院子。
槐明將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,“要不將軍再等兩日,如今咱身邊也沒幾個人,再過兩日,起碼等到寧副將回到芙蓉城......”
江南的那條路可不好走。
早年內亂,江南外的池州一夜之間成為了一座荒城。
大多數百姓都死在了內亂之中,活下來的有一半又活活地被餓死,如今余下的人,個個都成了名副其實的土匪,靠著截殺途徑的商隊過日子,延綿百里,尤其是隋杭大運河,不知多少船只遭了毒手。
刀口上舔血的人,為了一口吃的,什麼事都干的出來,將軍雖擅長布陣殺敵,要真遇上了這等不怕死的流民,鐵定吃虧。
因趕路太急,槐明這次帶過來的人手也不多,想著寧副將過兩日就該回來了,必定帶了不少侍衛。
江暉成沒聽,吩咐道,“尋幾身衣裳,明日早上混進西南藥材行的車隊。”
槐明:......
“西南藥材行?將軍怎同他們打上了交道?”
見江暉成又是那副不理會人的模樣,槐明想都不用想,便猜出來了,這怕又是和沈家的四姑娘有關。
槐明辦事的效率一向很高,當夜就去敲了董家的門,“董三公子在嗎。”
第二日早上,董兆坐在馬車內,看著對面面色平淡,一身青衫的江暉成,心頭遲遲無法平靜。
人人都說,人靠衣裝......
董兆看了一眼江暉成身上的青衫,再瞧瞧自己,終于明白,那話不過是矮子堆里拔高,這好不好看,不是衣裳的問題,關鍵還是得看長相。
分明是一模一樣的青衫,穿在江暉成身上,立馬就升了幾個檔次,高貴了起來。
“將軍......”董兆剛喚了一聲,便被身旁的槐明一胳膊肘子撞過來,“董公子慎言,是白公子。”
董兆:......
董兆原本還想問,將軍去江南,當真不告訴四姑娘,這一來,也徹底地閉了嘴。
白無常......
董兆實在不理解,江暉成也算是飽讀詩書之人,為啥就取了這麼個沒有水平的名字,且還訛上了自己。
昨夜槐明找上門,進來就說,有一單生意要介紹給他,他見到槐明手里的五十兩銀子,一口應了下來,才問,“什麼生意。”
“董公子不是已經收到了帖子嗎,咱明日一早就走,早些過去,也好提前準備,倒是你幫忙帶兩個人。”
董兆沒多想,不就是兩個人,五十兩銀子,帶三個人都可以。
如今上了馬車,才知道槐明要帶的兩個人是誰。
董兆送禮的身子還未彎下去,便被槐明一把扶住,“我給董公子介紹一下,這位是白公子,字無常。”
前世江暉成中毒,一張臉白得沒有半點血色,沈煙冉時常戲稱他為白無常。
董兆:......
當他眼瞎。
“白,白公子此趟去江南不知為何?”馬車啟動時,董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。
江暉成沒答,槐明先道,“董三公子既然是去參加醫者大會的,咱身為董家藥鋪的人,自然也得跟著。”
董兆:......
“昨夜少東家已經提前規劃好了路線,此趟咱們不走隋杭運河,池州那帶這幾年土匪愈發猖狂,別說咱們,就算是江南藥材行,也吃了不少虧,這回咱們先到渝州乘船,過了金陵,便先上碼頭,余下的路,咱們走官道,少東家已經給江南送了信,路上都會讓人打點好。”
董兆說完又才想了起來,跟前坐著的人是誰。
有了這位貴人在,一路上誰敢造次。
“這馬車太簡陋,有些擠了,白公子放心歇息,我去后邊兒湊合湊合。”董兆說完,便要掀開馬車簾子。
“等會兒。”江暉成及時地叫住了他,從袖筒里掏出了一本醫書遞了過來,“拿給沈姑娘,以你的名義。”
董兆一愣。
心頭更加確定將軍和四姑娘之間出了問題,先是四姑娘突然回了芙蓉城,如今將軍又追過來,東躲西藏得跟著去了江南,
怎麼看怎麼都是將軍纏著人家四姑娘。
可,對自個兒來說,這樣,不是挺,挺好的嗎.......
董兆心虛地吞了一下喉嚨,江暉成見他半天不動,又問道,“有問題嗎?”
“沒,沒問題,白公子放心,草民定會交給沈姑娘。”董兆說完也沒讓馬夫停車,一躍跳了下去,轉身上了后面一輛有董家族徽的馬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