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這時候,沈煙冉還不會煮茶,煮茶的手藝是在她嫁進了江府后開始學的,原本是為了想討好江暉成,如今倒也算是學了一門技能。
“沒成想四姑娘除了會做煎餅,還會煮茶。”董兆挨著陸梁坐了下來,陸梁舉起自己手里的茶杯,對董兆笑了笑,“你嘗嘗,四姑娘煮茶的手藝,可賽過我府上的茶藝師傅了。”
船艙里的窗戶敞開,河岸的風灌進來,帶著早春的花香,從沈煙冉身后拂過,幾縷發絲吹在了臉龐上,沈煙冉下意識地伸手撩到了耳后,一臉的笑容干凈得如同孩童,“陸公子謬贊,不過是一口茶,還能有什麼手藝。”
船艙內半晌沒有聲音。
沈煙冉抬頭,陸梁和董兆兩人,均已經低下了頭,陸梁先起身擱下了手里的茶盞,“今日多謝沈姑娘招待,此行還得半月,沈姑娘有什麼需要,千萬不要客氣,隨時知會。”
“好,陸公子放心,我不會客氣。”
陸梁拱手,轉身離去。
董兆也坐不住了,相繼起身,見安杏拿了藥書回來,忙地迎上去,接了過來,“多謝四姑娘的茶,藥書我先拿走了,等四姑娘看完了,我再來換。”
“成。”
董兆匆匆忙忙地出去,到了門口,才終于緩過一口氣來。
當初他真是瞎了心。
將軍這一趟倒沒來錯,起碼能讓人打消不該起的心思。
董兆回去,就被江暉成叫了過去,“陸梁走了?”
董兆:......
他怎麼知道陸梁也在。
董兆看著沉默的江暉成,算是終于明白了,合著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成了他的探子,頗為醒目地道,“將軍放心,陸公子喝了四姑娘煮的茶后,便離開了。
”
“煮茶?”董兆不說還好,說完,明顯感覺江暉成的臉色一瞬暗了下來,“就,就喝了一盞,草民過去不久,陸公子便走了。”
董兆打死都不敢說,自己也喝了一盞。
接下來的日子,如董兆所想的那般,徹底地成了江暉成的眼線,每日都要去沈煙冉跟前晃上一晃,不是送醫書,就是送糕點。
回來后再稟報給江暉成。
到了下船的那日,董兆看著走在自己前方的沈煙冉,突地驚醒了過來。
越想越不對。
再怎麼說,自己也算是對四姑娘有過想法的人,何時輪到成全他人之美的地步了......
坐上馬車后,董兆實在忍不住,“將,白公子,草民到了江南,還有些要事,到時恐怕顧及不到公子了,公子可有什麼打算?草民上回跟著父親去過一回江南,熟悉路,公子若是還未定下下榻之處,草民倒是可以替公子提前預約好。”
董兆說得小心翼翼,生怕被江暉成看出了自己的心思,不成想,江暉成這回倒是痛快地應道,“好。”
董兆心頭一松,心情也好了很多,到了金陵,便如同一匹脫韁被放出來的野馬,終于恢復了自由,早早就出了客棧,去尋自個兒的樂子了。
一行人連坐了半個月的船,個個手腳都有些伸展不開,陸梁也沒急著趕路,先讓大伙兒在金陵住一夜,再繼續趕路。
雖說運河的土匪多,但陸路上也不一定就安全。
前往再走上一日,便到了池州。
陸梁招來了小廝,“可同道上的人打過招呼?”
西南藥材行的藥材,每日都會有很多發放到各地,無論是水路還是陸地,都得經過池州,為了貨物的安全,陸家私下早就找上了道上的人,每年固定上繳銀兩。
即便是如此,偶爾也會被‘誤傷’。
尤其是運河那帶,人太復雜,幫派又多,遇上一波不賣賬的,只能認栽。
是以,陸梁擇了官道。
離開芙蓉城那日,陸梁便讓人提前開好了道,小廝適才親自收到了暗樁遞來的消息,“公子放心,都已經辦妥了。”
“吩咐下去,今日好好休整,明日一早出發。”
“是。”
沈煙冉從未去過金陵,同安杏將東西放回了客棧后,稍微收拾,便打算前去鬧市,剛下樓便遇上了陸梁。
“四姑娘要出去?”陸梁一笑,神色略微有些歉意,“雖說我不該貿然過問四姑娘的行蹤,但四姑娘此行是因在下而來,在下便有義務保證四姑娘的安危,還請四姑娘不要介意。”
沈煙冉原本也是打算先知會他,笑著道,“陸公子說的極是,初次來金陵,實在忍不住,想領略一下金陵的風光,不會走遠,就在客棧前轉轉便是。”
“既然來了,四姑娘便應該去瞧瞧鬧市,金陵的鴨血湯堪稱一絕,四姑娘若不介意,在下當個領路的可好。”
沈煙冉一愣,猶豫了片刻道,“那就有勞梁公子了。”
“客氣。”
槐明看著沈煙冉上了陸梁的馬車,趕緊回房稟報給了江暉成,進屋后,卻見江暉成已經換了一身墨色長衫。
前世在同一起生活了八年,沈煙冉的性子,江暉成豈能不了解,好不容易到了金陵,她怎可能會乖乖地呆在客棧。
等兩人下樓出去,陸梁的馬車已經沒有了蹤影,槐明正著急往哪邊走,江暉成已去了門前雇馬車。
金陵最繁華的不過是鬧市。
陸梁必定會帶她去那。
兩人一路往前,夜色一落,路上的行人不減反增,馬車行駛地愈發緩慢,到了鬧市口,整個街頭都已經掛起了燈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