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......”安杏忙地一把將人扶住,再憤怒地看向了對面同樣心不在焉的人,望過去的一瞬,眼珠子卻瞪成了溜圓,“槐,槐明?”
槐明顯然也被嚇到了,目光愣愣地看了沈煙冉好一陣,才反應過來,不動聲色地將手里的瓷瓶藏在了袖筒內,結結巴巴地問,“四,四姑娘怎麼,在這,不,不是在陸家......”
沈煙冉的臉色不怎麼好看。
“四姑娘放心,將軍絕對沒有跟著四姑娘來,這回奴才來江南,只是為了辦差......”
沈煙冉眉頭一擰,想起了適才屋里人說的那位大人物,心頭的煩躁之意,瞬間溢了出來,“人在哪兒?”
“將軍當真沒......”
“我問你在哪兒。”沈煙冉突地打斷了槐明,神色間瞧得出來,有些不耐煩了。
槐明知道瞞不住她,只得將人帶上了樓,到了房門前,槐明剛要喚了一聲將軍,沈煙冉卻突地推開了門。
江暉成是習武之人,聽到房門外凌亂的腳步聲時,便睜開了眼睛,沈煙冉推門進來,江暉成已一身周正地坐在了床榻邊上。
江暉成的唇色有些蒼白,卻被面上的一道笑容掩蓋住了,見到沈煙冉時,初時眸子里也閃過了一些錯愕,很快又鎮定了下來,笑著喚了一聲,“阿冉。”
沈煙冉轉過頭,同槐明和安杏道,“你們先出去,我有話同將軍說。”
槐明和安杏匆匆地回去,拉上了房門。
江暉成坐在那,并沒有起身,看了一眼沈煙冉,輕聲道,“過來坐。”
沈煙冉也沒有動,立在珠簾前看著江暉成,目光中除了一抹清冷,還有幾絲忍到極限的煩躁,“我說過,我不想見到你,你為何還要跟來。
”
江暉成能感受到她的怒氣,試著解釋,“我放心不下......”
沈煙冉本來就有些煩躁,再聽了這話,繃在心頭的那根弦突地一下斷了線,一聲打斷,“我不需要你放心不下,沒有你江暉成,我能活得更好。”
前世一輩子,沈煙冉也從未對江暉成這般說過話。
此時那一聲說完,屋子內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沈煙冉知道自己失禮了,但她控制不住,也不想再忍下去,雙目漸漸地變得通紅,看著江暉成低聲地道,“江暉成,求你放過我行嗎?”
“前世我用自己的半條命救了你,全心全意的愛你,是你江暉成自己嫌棄我礙了你的路,嫌我太吵,搬去書房不想同我一塊兒睡的人是你江暉成,失信于我父親的人也是你江暉成,你不喜歡我,想我不去打擾你,這輩子我如了你的意,放過你了,不再去糾纏你,你還想怎麼樣,是覺得失落了,不習慣了,還是覺得自己當真愛上了我?”
沈煙冉從幽州出來,就告訴過自己,不會再為前塵往事掉一滴眼淚,這一瞬,卻又沒忍住。
淚珠子奪眶而出,沈煙冉偏過頭,努力地穩住了心頭的哽塞,再次開口,諷刺地道,“你對我的愛就是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邊,我想要什麼你就能給我什麼,也是,你是大將軍,還是最年輕的侯爺,還是當朝皇后的表哥,你一身本事,無所不能,單單往醫者大會上一站,誰敢不聽你的,別說讓我拿出什麼本事,就算我什麼都不做,你去陸家走一趟,必定也能給我拿回來一個滿貫。”
沈煙冉來之前就為此擔心過,但沒想到,他還是跟來了。
沈煙冉盯著江暉成蒼白的臉,和那雙同樣猩紅的眼睛,如同被冒犯了的刺猬,沒有絲毫留情,字字恨絕,“江暉成,你知不知道,你施舍給我的這些,讓我覺得很惡心。”
“我承認,是我上輩子看走了眼,才會看上你這麼一個自私自傲之人,你可知,當你說出上輩子就已經愛上了我,我的感受是什麼嗎?”
沈煙冉看著他,流著淚,一字一句地道,“是可笑。”
屋子里鴉雀無聲,連吸氣的聲音仿佛都沒了。
沈煙冉又啞著聲音道,“你沒資格同我說你愛我,也請你離開我的生活,越遠越好。”
沈煙冉說完,沒再去看江暉成一眼,轉過身,決絕地走了出去,珠簾落在她的身后,叮鈴叮鈴只響......
槐明見沈煙冉出來時的臉色不對,忙地進去,江暉成依舊坐在榻邊,只不過那身子不再筆直,腰身彎下,低垂著頭。
槐明心下一跳,顫顫地喚了一聲,“將軍......”
江暉成的手掌正努力地撐在床榻上,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布了一層細汗,不僅是唇,臉上也沒有了半點血色。
漆黑的眸子,布滿了一條條殷紅的血絲,眸色中溢出了萬千哀痛,如同死灰,瞧不出半絲光亮。
腰腹綁好的繃帶,也不知何時,被鮮血浸出染了個透,青黑色的長衫不易察覺,等那鮮血從他指縫中流出來時,槐明才猛地驚醒,走了過去,“將軍讓奴才瞧瞧傷口......”
一百來人的兇殘土匪,對他們五六人。
能活著出來,已經不錯了。殪崋
每個人都受了傷,將軍的腹部更是遭了一支冷箭,幾人死里逃生地從池州出來,到了江南還要四處躲避四姑娘,不敢去找大夫,就算抓藥也不敢去大點的藥房,生怕遇上了四姑娘。